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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生浅若余年 (259)在裂缝中苦苦煎熬挣扎

总感觉今天格外冷,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体机能更差了还是气候问题。

很想多跟他讲几句话,可在有限的电量里,江小鱼的第一想法就是跟他好好道个别。

以前总以为前路很长,时光亦很长。

临了临了,她才发现路有尽头,时光也不会格外怜惜谁的神色匆忙。

想必这就是不珍惜的报应吧,报应不爽,该来的总会来的。

若是到了此刻她还妄想着能活着见上谁一面,那才真的叫做病入膏肓吧。

痴心妄想的神经病。

活下去有时候就像一根危浮的风筝线,握在手中的部分只有一个线轴,可它要承受的却又偏偏超了重。

她不清楚属于自己的那根线具体断掉的时间,但随着身体和心灵上极速递增的疲惫感,想来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是有不甘,可又无法自愈此种不甘。

可能,连完整的消化掉它都做不到。

趴在那里不想动也不想讲话,仿佛灵魂出窍,痛和不痛掐的令她很恼怒。

突然一阵剧烈的嘶拉声传入耳中,那声音诡异至极,像是两把钝刀砍在一起摩擦,又像是什么生物在高压惊恐下被催发的尖锐嘶鸣。

毫无防备的她被这股不明原因的入侵音源伤到了耳膜。

提神醒脑的作用倒是一等一的好,江小鱼瞬间倦意尽退,瞳孔猛缩。

慌乱的囫囵下,耳麦被自己打落,“难道是它”

也是,手机都有信号,对讲机没道理没有吧

只不过在遇难的过程中她的设备有损,至于具体还能不能用,她这会也不敢保证。

可一定不是幻听,外力那么强,她还分辨的清。

重新试探着把东西戴好,其内还是有些乱码七糟的嘶吼,但幸在承受范围之中。

对讲机,对讲机…

“还在。”怪不得觉得腹部硌得慌,原来是它被压在了身下。

“喂喂,有人听到吗”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的,都是些或强或弱的电流声。

怎么好像又听到薇薇的语调了

她在心里默默的揣摩着,不太可能吧

“薇薇是你吗”此话一出口,江小鱼自己都觉得荒唐。

对方才出国多久,怎么可能出现在珠峰。

“…小鱼…是我!!…”

“我来…来…救你了…”

在她的再三自测下,终于肯定这是真的,它的确不是想象也不是幻听。

就是信号太差了,声音断断续续,一句话被切成了无数段。

“薇薇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待在国外读书,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喂薇薇”

她看着对讲机上的微弱接收显示,“我要想办法让自己高一点。”

要是没再掉下来一次,可能状况会比现在好一些。

可高一点这件事,想的容易,做起来难。

首先,她需要改变自己的趴姿。

但坐直了身子对眼下的江小鱼来说,其挑战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

在她精神逐渐涣散的过程中,她一直没有放弃跟头顶的姑姑讲话,只是对方久久没有回应。

人有时候是需要信念支撑的,九死一生间是司徒薇的两句话又一次从险中抢回了她。

江小鱼咬紧牙关用力,右臂已然失去了知觉,这会全靠左臂苦苦支撑。

不动还好。

一动,分筋错骨的痛感秒秒钟贯穿了她的所有感官。

个中滋味,无法说明。

“啊!”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可她依旧没有坐起。

等再次泄气后,瑟瑟趴在原地。

江小鱼想着,要不真的别为难自己了…

“江…小…小鱼…”

湿漉漉的眼眶和绝望的心境,只被这一句轻唤便感觉到瞬间充盈。

“余白”是余白吗是他,肯定是他!

直到她靠着冰壁气喘吁吁的冲着对讲机反复大吼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成功的爬起来了。

“余白,薇薇,你们在哪”

“…你们在哪啊”

像是在狂风骤雨的大海中孤独行驶已久的孤舟,看到了了望塔一般。

做梦都不敢想,她还能再听一次梦里都不曾出现的呼唤。

“你们在哪啊,在哪啊…”

想念决堤原来是这种滋味,溃不成军原来是这种感觉。

渴望亲人,渴望再见一面自己愿奉上一切去见的人。

想着苏浅的时候,江小鱼告诉自己要勇敢,她要保护他,保护他在世间仅存的微弱信念。

想到余白,则是那天自己赶人时不留余地的臭脸,若是知道那是最后一面…

若是知道,若是知道。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委屈什么,可就是突然不想太快死掉,“余白,余白…”

豆大的泪滴噼里啪啦落下,她声声的道唤当中掺杂着声色犬马。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逐渐恢复冷静,要活下去,首要的是保持体力保持清醒。

耳麦里仍是一片嘈杂,她盼着,盼着他们还能跟自己通话,还能叫她的名。

“姑姑,你还没醒吗”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忐忑之中一遍遍安慰自己,那时所见兴许只是幻境。

“汪姑姑”随着话音落下,她抬起的头终于张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她想的血肉模糊,离的太远了,她看不清。

“姑姑!你醒醒!”睡太久会很危险,“姑姑醒醒!”

又过了许久,虽没得到汪敏的回应,却听到了她的咳嗽声。

江小鱼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醒了就好,人活着就行。

“姑姑,我们能联系上外界了,我都已经跟苏苏通过电话了!”

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清,因为她说话的语调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大声。

不过好在裂缝里面很静,对各色响动的传播度格外友好。

“他不太好,但现在没事了。”可惜她没有更多的机会跟苏浅讲话,只希望留给他的,能足够陪伴他度过危机。

“姑姑,我现在要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

有些地方痛的太显眼,而有些地方却丁点感受不到它是否还在。

“我还是先给自己打个止痛针吧。”

药品还在,虽然也弄掉了其中一部分。

打两支吧,可能一支不够用,想着抽出淡黄色的药针,拉开左臂轻轻扎入。

缓了几分钟后又从医药包里掏出止血的药粉,拿着它看着看着就嗤笑出了声。

继而自嘲道:“我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该把你用在哪处才好…”

说话间把它放在了一边,拿起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一下,“还是高烧啊。”

怪不得一直觉得好冷好冷呢。

“吃点东西吧。”食物她还有,水也有一些。

饼干就算了,光想想就觉得噎人,“就吃你了!”巧克力可是补充热量的好东西。

果然下咽的过程就跟她想的一样不顺利,喝的水会呛出来,变成浑浊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