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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空如花 二十 Irene Xu

八月紧紧跟了上去。

风里卷着雪擦过脸颊,生生地疼,但他心里却是欢天喜地,暖得紧。

眼里只有眼前时近时远的一抹橘色,整座雪山和森林都被两人抛之脑后。时而压低了身子,时而跃起,这种纯粹的速度和畅快就是八月喜爱滑雪的理由。

而现在,对雪场的热衷似乎又多了一个原因,而那个原因是金灿灿的,有着暖阳的颜色。

八月忍不住开口小声欢呼了一声,前面那女生仿佛听见了,回过头来笑着应了一声。

他想要现在就站在山顶上,张开双臂,往山谷里,往远处的云海里,往这天空下高喊一声,可现在却只能将这兴奋到要爆炸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裹起来放在心里,因为在这样的滑道上,以这样的速度前行着需要极致的专注和认真。

而像眼前女生那样的从容,八月自诩还达不到。

那人带着八月跳了几次坡道,都尽可能将翻转的动作放大夸张,以便后面的八月看得清楚。

终于到第五个坡道的时候,八月大喊一声,我想试试!

那女生伸出右手,大拇指向上点了点头,自己往旁边减速滑去,应该是为八月让道,自己也能够在一旁看护着。

八月屏住了呼吸,手心里都是汗,视野随着上身的压低而一再降低,渐渐与坡道平齐。

女生大喊一声,“jump!”

跳起来!

八月腾空而起,模仿着女生之前的动作,腰部带动右腿根部使劲一发力,滑板在空中被抬起,整个人调转了方向,八月迅速重心后移,扭头看前方。

还是慢了!

不过比起第一次砸进地下,这一次是滑板着地,整个人往侧面一扑,应该是再快那么零点几秒就能够成功落地了。

女生大力鼓掌,远远地就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很棒了!下一次你一定可以!”

八月从地上迅速爬起来,抖落了身上的雪花,憨憨地笑着,“多亏了你!你滑得太棒了,都像是专业选手了!”

女生哈哈大笑着,“好久没滑了,今天滑得痛快!”

八月眼见着快要到滑道尽头了,生怕和她再也说不上话,连忙问道,“太感谢你了。我叫august,不是那个身强力壮的神明,其实就是中文里的第八个月份,你呢”

心一急,竟是想把自己的什么都明明白白说给别人听,八月对自己十分恼火。明明人家理解为神明的名字就很好啊,自己怎么总说这些大白话。

那女生的表情似乎愣了一下,正当八月紧张地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开口了,用的中文,“八月”

八月差点惊喜地要原地跳起来,“你也是中国人”

这什么概率从没有计划要来的盐湖城,随意选择的雪场,一百多条雪道中的任意一条,还在某处坡道搭上话,并且开始并肩滑雪,且还是中国同胞

八月搓起手来,想说要不等会直接约她吃饭吧

那女生皱了皱秀气的鼻尖,“从沙漠走着去戛纳”

这是什么

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

暗号么还是我听错了八月一脸懵,杵在雪地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等,这不是冉哥拍西部片子拉的微信群吗群名就是“从沙漠走着去戛纳啊”

八月重新调整心情,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橘色小人儿。

那女生见八月神情,似乎确认了什么,莞尔一笑,滑上前来,伸出手,“irenexu,这么巧啊。”

八月心里一直以来按耐住的激动之情再也压抑不住了,她竟然还是要共事接下来大半年的人

他伸出手紧紧握了一下,之后猛拉了一把,抱了一下。

很快松开,稍微滑开了一些距离,所有的勇气和冲动都在抱住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现在的王八月就是一只害羞的小乌龟,可说出来的话依然有些颤抖,“irene你就是群里的irene你太帅了!我都不知道,我们的制片人竟然,竟然这么的,”八月找不到形容词,一时间口笨,说不出话来。

irene没想到眼前的男生如此热情,也非常大胆,一点都没有国内男生的含蓄和节制,打起招呼来反而像是外国人一样情绪外放,冷不丁被拥抱了一下,男生身上还有一股从雪山上带下来的冷冽气息霸道地席卷了过来。

没记错的话,这位八月还是高中生吧

irene苦笑了一下,自己还曾经对冉斯竺和段落提出过质疑,为什么让一位高中生进团队,无端增加成本,现在看见这位八月才知道,他倒是也有着一股蛮劲和热血。仅仅是从刚才在滑道上的表现上看来,还算性子坚韧能吃苦,至少不是一位拖油瓶。

而且大概也只有这样活力四射虎头虎脑的人,也才能让段落点头进摄制组吧。

毕竟可爱也是一种世界通用的通行证啊。

irene笑着点点头,“竟然什么这么的什么”

八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嗯,就是特别好。。”

irene也不逗他了,下巴抬了抬,“谁先滑到终点请吃饭吧。”说完也不看他,身子一低滑了出去。

八月急忙伸手,“诶诶,我请!我请!”见前面的人滑得远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滑道尽头处是山坡中间的休息站,有餐厅也有休息区,游客眼见着就多了起来。八月穿梭在人群中,依然像不久之前那样,紧紧盯着橘色的那个点。

irenexu。

记得没错的话,中文名字叫做许琳。八月在心里念了几遍她的名字,依然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是不断地在想,这名字真好听。

雪道并没有严格的终点线,不过是以缆车线路的第一根钢柱为限,过了那里,地势也忽然平缓下来,便是进入了休息区。

八月紧赶慢赶冲过了那里,抬眼一看,irene抱胸,倚着休息区外面的栏杆,正看着他。

不等她招手,八月便滑了过去。

irene弯下腰来,开始打开鞋子和滑雪板之间的金属扣,坐在地上,显得人小小的。八月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开口说,“那个,还是我请你吧,你教了我许多呢。”说罢也蹲下来摆弄自己的鞋子,不看她。

irene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盔,“哪有学生请老师的道理。我还是制片人,怎么也算是你这个摄影助理的小老板了吧。跟着我,有饭吃。”

八月不说话,心仿佛已经跳到嗓子眼儿了,一开口便能蹦出来似的。他挠挠鼻子,刚才自己怎么像是神明附体了一般还有勇气抱了她一下

“怎么这会儿脱了雪板就傻了呢滑雪的时候那么得瑟又恣意的”irene走出去了几步,见八月还没跟上来,回头调侃了他一句。

八月灰溜溜地跟上来,祈求着哪里的神明再来一次,让他面对irene的时候可以一直有着千分万分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