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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一剑起春秋 第4章 鸡鸣犬吠

第二天,天蒙蒙亮。

陈长安一大早就起床,穿上合身衣物后,在院内练了会拳脚。

招式是前世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花哨,但足够有效,讲究的是一招制敌。

要是放开手脚的话,陈长安自信,即使宛平府的精锐府军,在不遇上修真者的情况下,十几人的小队,还是能从容应对的。

这也是昨晚武青猝不及防的一拳,他能够接下来的原因。

一套动作打完,已然天光大亮。

陈长安梳洗了下,再回到屋内,将一块青砖扣开,摸出里面的一个罐子来。

粗粝的黑罐不大,掀开布盖,里面存放了这些年的积蓄。

林玄机为了让他专心修行,每个月都会给上二两银子。

宛平府的物价并不高,二两银子足够一家四口生活。

陈长安却是一直省吃俭用的。

衣服破了,缝缝再穿;吃的,能够填饱肚子就好了。

辛苦积攒了几年,才有了五十多两的家底,马虎能够回到边陲,给老仆重新修一个像样子的坟了。

类似这样的执念不少,得一一去做。

从里面摸出五个铜板,想了想,又多拿了五枚。

之前忙于修行,无暇他顾。如今能够窃灵后,好歹有了点底气,至于以后如何,全看造化了。他自觉如今前途坦荡,总不能每天都吃白面馒头。

出了门,走过旧雨巷。

这个时代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卖豆腐的娇俏小娘子;炊烟袅袅的豆包铺子;店门大开的茶馆;沿街叫卖的小贩……

走了一路,路过李记面馆。

门前的高汤正咕咕冒着热气,一股浓郁的羊肉香味缭绕鼻尖,陈长安咬了咬牙,抬步朝里面走去。

寻了个空桌,再跟伙计要了份羊肉面,一个肉饼。

吃食很快就端了上来,还附送了碟咸菜。

这是生意经营的一些小手段,蝇头小利尽是人情。虽然不值什么钱,却让人心头舒服,一来二去,就便成了熟客。

有着高汤做底的羊肉面,滋味着实不错,可惜还是不够鲜美。

陈长安吸溜溜地吃着面条,盘算着如今自己时间不缺,是不是要将前世所熟知的味精制作出来,好换些银两。

此时面馆的人不少,大多是需要早早出门找活计的帮工汉子,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闲聊着城里的一些新鲜事。

自然有人打量陈长安,但只敢偷偷地瞄两眼,青州道学宫的外袍,足以让他们保持足够的敬畏。

凡夫俗子,斗升小民,活着已是不易,没必要去为难什么。

没计较那些眼神,吃饱喝足后,叫来小二结账。

肉疼地付过八枚铜板后,陈长安下定决心,赚钱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修真世界,法侣财地,不到三品,哪一样脱得了真金白银的支撑

更何况,总不能一直靠着林玄机的银子过活吧。

出了门,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足以四马并驱的路上,有不少马车奔驰而过,看方向,大多是往青州道学宫去的。

陈长安看了一眼,他之前还是能享受马车接送的。

可连续的丁字评等,林玄机没要他的命就不错了,还给啥马车

租赁的话,普通一点的马车都要十两银子。

陈长安人穷志短,选择继续走路。

好在青州道学宫建在城内,并不算远,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进了学宫。

陈长安所在的是甲寅字号。

精致秀美的院落,比起大多数权贵的大宅私院,还要阔气些。

走进院内,是一丛名贵紫竹,再往前走,雨廊连环,不远处假山流水,条条锦鲤顺流而下,游入下方水池中。

走过连廊,玉石铺就的广场上,一座门窗洞开的屋子清晰可见。

此时屋内,不少人正围着坐在首位的少年说着话。

吵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周师兄,谢公子都出面了,那个废物指定是不敢来了。”

“是啊,这几个月来,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甲寅字号的都是废物呢,让一个丁字入了乾榜。”

“可不是,前几天我还被几个庚申字号的给笑话了,气得我当场揍了他们一顿。”

“啊,庚申字号的都敢笑话我们甲字了”

“都怪那废物。”

“那废物不敢来,这乾榜,应该是周师兄的了。”

“什么应该就是周师兄的。要不是这几个月那废物一直避战,周师兄早就在乾榜上了。”

“就是,就是。”

一阵附和声。

陈长安面色不改地听着,缓步走了进来。

“咦,陈长安。”有人惊呼了句。

正围在一起的众人转眼看去,果然是穿着浆洗发白长袍的陈长安。

多少有些尴尬。

捧高踩低大骂废物的这些话,也不知他听了多少。

倒不是怕他,而是忌惮那位听雨楼的主人。

虽然流言那位已经玩腻了陈长安,但架不住他容姿出彩,说不得使个什么手段,就又受宠了。

历来枕边风最是杀人,不得不防。

坐在首位的周然,脸上神色变了数变,最终笑道:“陈甲寅,你来了”

脸上笑意真诚,一贯温文尔雅的腔调。

陈长安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青州道学宫六十座学舍,一千八百学生,乾榜历来只有六个名额,分别对应甲字开头的六座学舍。

陈长安名在乾榜,自然能够称呼甲寅。

可这称呼,多少带着不怀好意。

果然,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冷笑道:“周师兄,连续几个月的丁字,也配称甲寅么”

“就是,真要论起来的话,周师兄你才是这个甲寅。”

周然笑而不语。

要的就是让陈长安当众难堪。

他自然是觊觎乾榜的。

要不是陈长安一直避战的话,他有自信,早三个月前,就得到甲寅这个称号了。

到时候在家里的地位也会愈发稳固。

陈长安丝毫不带火气,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说道:“周师兄,你想要这个位子的话,两天后,可以自己来拿。”

周然一动不动。

“这个首位就该周师兄坐的。”

“你也配和周师兄称兄道弟。”

“又想拖延,有能耐的话,和周师兄比试一下。”

不少人忿忿不平。

大都觉着陈长安是怕漏了底细,才一拖再拖,不敢应战的。

学宫里传言不少,说当初陈长安能成为乾榜,是靠着爬上学宫里那位大人的床,背地里使了手段,才能压过周然得到甲寅称号的。

不然,怎么那位一走,就修为暴跌,考核评等只有区区一个丁字。

近来这种流言更盛,连带着对甲寅学舍都有微词。

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在陈长安的头上。

对于这些说辞,陈长安一直置若罔闻,也懒得去辩解什么。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些许流言,不过鸡鸣犬吠,虽然吵,但妨碍不了什么。

真要到了碍事的那天,他觉着也只有死人才会听得进解释。

陈长安依旧笑的一团和气:“我也是为了周师兄好。要知道,在学宫里,有些话可以乱说,但位置却不能乱坐。我说的没错吧,周师兄。”

周然目光一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起身让开了位置。

学宫的规矩高高在上,谁也亵渎不得。

陈长安不理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首位,俯身朝蒲团吹了口气,再拍了拍,方才席地坐下。

身旁的周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杀机顿生。